圆悟克勤
圆悟克勤,宋代禅僧,俗姓骆,彭州(今四川境内)人。少时日记千言。一日,克勤禅师偶游妙寂寺,见到佛书,读之再三,如获旧物,怅然不已,谓同伴曰:“予殆过去沙门也”。于是便立志出家,依寺僧自省法师落发,后又从文照法师学习讲说,从敏行法师学习《首楞严经》,不知疲倦。
精勤求法,四处参访善知识。曾至五祖山参谒法演禅师,蒙其印证,与佛监慧懃、佛眼清远有“演门二勤一远”之称。
七次住持名刹,说法精采,受朝廷敕赐紫袈裟及“佛果禅师”名号,
又蒙高宗赐号“圆悟”,世称圆悟克勤。
为引度学人,编《碧岩录》十卷,世称禅门第一书,为认识禅门必读之书。
另著《圆悟佛果禅师语录》二十卷。
绍兴五年(公元1135年)示寂,世寿七十三岁。谥“真觉禅师”。
【简介】
崇宁县(今成都郫县 唐昌镇附近,北宋末年属彭州)人。
俗家姓骆,四川崇宁人氏。幼时即于妙寂院依自省法师出家,受具足戒之后,于成都依圆明法师学习经论。其后至五祖山,参谒法演禅师,蒙其印证,与佛鉴慧勤、佛眼清远二禅师齐名,世有“演门二勤一远”之称,誉为丛林三杰。
徽宗政和初年,圆悟克勤禅师来到荆州,当世名士张无尽礼谒之,与其谈论华严要旨、禅门宗趣;复受澧州刺史之请,驻锡夹山灵泉禅院。当时因枢密邓子常之请,徽宗赐紫服及“佛果禅师”之号。克勤禅师在灵泉禅院碧岩室之时,曾集雪窦重显禅师的颂古一百则,并加垂示、著语、评唱,成《碧岩录》十卷,后世称赞此书为禅门第一书。《碧岩录》原本被圆悟克勤禅师弟子大慧宗杲视为秘传不授之书,并且以火焚毁,后世重刊,这才保留下来。《碧岩录》外,克勤禅师有《击节录》《佛果禅师心要》,其言行也被收入《佛果禅师语录》(共二十卷)中。
政和末年,奉诏移住金陵蒋山,大振宗风。后居金山,高宗幸扬州时诏其入对,赐号“圜(圆)悟”,世称“圜(圆)悟克勤”。
克勤禅师晚年回成都昭觉寺,绍兴五年八月五日示寂,世寿七十有三,门下弟子众多,有大慧宗杲、虎丘绍隆等禅门龙象。相传禅师圆寂之前,趺坐书偈遗众,投笔而逝,阇维之后,舌齿不坏,五色舍利无数,塔昭觉寺之侧,谥号“真觉禅师”。
六祖慧能以来,禅宗主张不立文字、直指人心,但后世禅门大德却大立文字,在这种禅风转变过程中,圆悟克勤禅师也是关键人物之一。圆悟克勤禅师一方面也强调直下承担,反对以知见来参禅;另一方面,耗时二十年编成《碧岩录》。雪窦重显禅师“颂古百则”向来为丛林所推重,这种颂古可视为文字禅,《碧岩录》则继续推动这种文字禅之发展。
五祖"法演"门下有“三佛”,其中之佼佼者,当首推圆悟克勤。克勤的禅法荟萃各家精华,超宗越格,弟子满天下,为临济宗杨岐派的发展,奠定了雄厚的基础。[1]
【参禅】
禅门巨匠圆悟克勤出生于宋仁宗嘉佑七年(公元1062年)俗家姓骆,字无着。四川崇宁县柏条河畔(今郫县唐昌镇)人氏。克勤生于读书世家,自幼聪颖好学。每天能记诵千言,在同学之中没人能够与他相比较。宋神宗元丰(公元1078年),一次克勤等结伴到妙寂院(今彭州丽春青龙寺)游玩,偶然间看到寺院的佛经,看之再三,心中不觉有些怅然,觉得好象见到了自已从前的心爱之物一样,就对同伴说:“我恐怕前世是就是和尚吧!”。于是立志出家,跟从敏行法师学习《首楞严经》,非常的刻苦认真。
有一次,克勤得了重病,病得快要死了痛苦不已.回想生平所学,在病死到来之际,一点都帮不上忙,感叹道:"诸佛涅槃正路不在文句中,吾欲以声色见,宜其无以死也!"于是病好之后,克勤放弃了过去那种沉溺于文字知见的做法,在公元1083年离开了妙寂院,前往参拜宗门大德。
克勤首先来到黄檗真觉惟胜禅师座下,惟胜禅师是黄龙慧南禅师的法嗣。一日师创臂出血,告诉克勤:“此曹一滴也。“克勤一听,惊诧不已,良久才说,道固如是乎?”于是克勤便徒步出蜀行脚四方,遍参各地禅门高僧。他先后礼渴玉泉皓,金銮信,大沩颉,黄龙心,东林总等大德,都受到他们的重视,对他非常爱护。晦堂祖心禅师曾告诉他说:“他日临济一派属子矣。”
宋哲宗无祜年间克勤来到湖北薪州五祖山,在禅宗临济宗杨岐派第二代传人法演是门下参学。克勤因为博通经教,加上参加过许多禅门宿德,因此他有着很重的豪辩习气。在五祖身边的几年,克勤时常将自己悟道的机缘,写成偈颂,呈送法演审阅印可。为了将克勤锻炼成一代法将,五祖法演对克勤非常严格。决不徇一丝一毫的人情。凡是克勤禅师所用尽机用,法演全都不给予认可。
一日,克勤禅师入室请益,没谈上几句,又与法演神师争辩起来。法演禅师很不高兴,便说:“是可以敌生死乎?他日涅槃堂孤灯独照时(指死亡来临时)自验看!”克勤禅师被逼的无路可走,失望之余,按捺不住心愤懑,说:“师傅你太不慈悲不知道提携后学。”说完就佛袖而去。
法演笑道:“等你得了一场大病之后,就会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。”克勤行脚到金山寺,住下来,继续参禅。一天,克勤不当心感染了风寒,匆冷匆热,全身虚弱。病中想起了法演临别时的话,似乎有些觉悟了。于是心中暗誓:“等我病稍好,即归五祖。”病愈后,克勤依然回到五祖法演的身过,法演禅师见克勤回来,非常高兴,于是令他担任侍者。
一天,刑部陈某辞官返家,特前来参访五祖,问:“什么是祖师西来意?”法演说:“有两句诗,正好与此相似:频呼小玉原无事,只是檀郎认得声。”五祖法演的用意,陈某无法理解,但却打动了在一旁的克勤。
陈某走后,克勤问:“师父举小艳的诗,陈提刑懂了没有?”五祖法演说:“他只认得声。”克勤问:“他既然认得声,为什么不能领悟道呢?”五祖法演知道克勤的领悟已经到了成熟的地步,“什么是祖师西来意?是便大声问庭前的柏子吗?
这一问帮克勤突破疑关,他顿时大彻大悟,手舞足蹈,走出室外,正好看见一只大公鸡,展翅而鸣,飞上栏杆。克勤说:“这不正是声吗?”
于是克勤禅师便袖里笼着香,进放丈室,向五祖呈悟道偈:金鸭香销锦锈帏,笙歌丛里醉扶归。少年一段风流事,只许佳人独自知。
法演禅师一听,知道他己彻悟,非常高兴,道:“佛祖大事,非小根劣器能造旨,我为你感到高兴。”法演于是大告山中修行大德们说:“我和侍者已经参得禅了。”
从此以后,克勤禅师便被推为上座,与五祖座下其他两位弟子佛鉴慧勤,佛眼清远,并称三佛[2] 。
【开悟】
克勤从小学习儒家经典,每天记诵千言,同学之中没人能与他相比。一天,克勤到妙寂院游玩,偶然看到佛经,他拿来看了又看,心中怅然,好像见到了自己原有的东西一样,说:“我恐怕前世是和尚吧!”就这样,他剃度出家了。
五祖点悟
克勤后行脚四方,遍参各地禅门高僧,最后在五祖法演门下参学。数年之间,克勤时常将自己悟道的机缘,写成偈颂,呈送五祖法演即可。五祖法演一直认为克勤尚未明心见性。克勤失望之余,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,说:“师父太不慈悲了,不知道提携后学。”说完拂袖而去。
五祖法演笑着说:“等到你得了一场大病之后,就会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。”克勤行脚至金山寺,住了下来,继续参禅。一天,克勤不当心感染了风寒,忽冷忽热,全身虚弱。病中的克勤想起了五祖法演临别时说的话,似乎有些觉悟了。病愈之后,克勤又回到了五祖法演身边,担任侍者。
一天,吏部提刑陈某正好辞官要返回四川老家,特地前来参访五祖法演,问:“什么是祖师西来意?”
五祖法演说:“有两句诗,正好与此相似:频呼小玉原无事,只要檀郎认得声。”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有一位美人名
叫小艳,在闺房内知道其情人檀郎来找她。小艳为了使檀郎知道她在闺房,又不好意思直接与檀郎说,只得借机叫丫环小玉做东做西,其目的就是利用叫小玉的声音,要檀郎知道她在闺房里。禅法也是这样,说东说西并不是禅的目的,只是借说东说西的声音,要学人知道其言外之意。
五祖法演的用意,陈某无法理解,但却打动了在一旁的克勤的心。陈某走后,克勤问:“师父举小艳的诗,陈提刑懂了没有?”
五祖法演说:“他只认得声。”
克勤问:“他既然认得声,为什么不能悟道呢?”
五祖法演知道克勤的悟境已经到了成熟的地步,便大声问道:“什么是祖师西来意?是庭前柏树子吗?”
这一问帮助克勤突破疑关,他顿时大彻大悟,手舞足蹈,走出室外,正好看见一只大公鸡,展翅而鸣,飞上栏杆。克勤说:“这不正是声吗?”
于是写了一首悟道偈:
金鸭香销锦绣帏,笙歌丛里醉扶归。
少年一段风流事,只许佳人独自知。
这首偈的意思是说等到檀郎(众生)认得呼唤小玉的声音之后,在绣着金鸭的锦帷中,经过一番的缠绵缱绻,在充满醉意的笙歌弦乐声中相扶归去。这一段少年风流事,旁人是无法了解的,只有佳人(佛)和檀郎(众生)才深知其中的奥妙。
在禅宗僧人中,像克勤这样通过艳诗而开悟,并不少见,有些偈甚至可以直接拿来当情诗欣赏。克勤用男女私情比喻“佛祖大事”,就是禅宗史上一段著名的公案。
东西方都有人以男女情爱比拟人类的神秘体验。禅悟既是一种较高的体验境界,又不可能靠言语来传达清晰,用男女情爱来比拟,也是很自然的事。只是要从人类鲜活生动的男女情爱中,去印证那种玄妙的境界,对于一般人来说,是不容易做到的事。
不久,克勤负责管理寺中事务。当时正在修建厨房,庭院中有一棵长势茂盛的大树。五祖法演说:“即使大树妨碍厨房的修建,也不能砍去。”克勤不顾师命,还是将大树砍掉了。
五祖法演一怒之下,举着拄杖追打克勤。克勤在东逃西躲中,忽然醒悟:“这不正是临济宗的手法吗?”于是神色自若,站立不动,伸手接住柱杖,说:“老贼,我认得你了。”五祖法演大笑而去。原来五祖法演的话中暗藏机锋,克勤砍掉树,正是对五祖法演机锋的承接。
一天晚上,克勤、慧勤、清远三位弟子陪同五祖法演在山亭上说话。到了该回去的时候,灯笼里的油烧完了。
五祖法演在黑暗中对他们说:“你们三个人各自就此情景下一转语,我要看看你们的境界如何?”
慧勤说:“现在好比五彩的凤凰,在青天上翱翔。”意谓在黑暗中要看见光明,可见其手法非凡。清远说:“这时好像一条铁石般的巨蟒,横在古道之上。”意谓暗中有物,这种境界也不俗。
克勤说:“注意脚下。”简单明了,具有寸铁刺人的力量。五祖法演感慨地说:“能够发扬光大禅宗法门的人,只有克勤了。”“注意脚下”,这话听起来多么平淡无奇。难道会有人不知道,在夜晚摸黑走路要注意脚下?然而,这话的可贵之处,就是这种从脚下做起的务实精神。禅不讲求玄虚,而注重“实在”与“平常”。注意脚下,老老实实地“走路”,这就是禅宗精神的体现。
宋徽宗崇宁(1102-1106)初年,克勤辞别五祖法演,要回四川探望年迈的母亲。翰林郭知章住持昭觉寺。政和元年(1111),克勤南游湘鄂,在荆南(今湖北江陵)与张商英辩论《华严经》要旨及禅门宗趣。张商英对克勤大为佩服,以师礼待之,并请他住持澧州(今湖南澧县),夹山灵泉院。
【悟道】
圆悟勤出家以后,就跟着一个法师学教理,以他的天资,佛学的道理通透极了。这时,有个机会来了,他生一场大病,病得快死了。据后来他成道得法后,上堂说法所讲的情形是:我那时候的确死了,只觉得前路是黑茫茫的。总算给他一挣,我不能死,还没有成道,给他又蹦回来了。
这里头是个问题,是不是人死了以后,有这个勇气可以蹦回来?如果拿唯识学来研究,圆悟勤不一定是真死了。比方说抗战时军中有位朋友,被炮弹打死了,后来又回生。事后说,死是很痛快的,子弹打过身上冰得无法形容,非常痛苦,痛苦以后,感觉非常舒服,那种舒服只有一刹那,一感觉舒服就完了,死过去了。刚死的时候,先是什么都不知道,茫茫然,空空洞洞的,的确是中国人形容的“黄泉路上”,灰灰黄黄的一片。以后怎么活过来也不知道,只感觉自己好像在跳板上一样,就是那么一翻,就回来了。这不是全死,阿赖耶识还没有离开,这一种现象在中国礼记上称作假死。
圆悟勤禅师所讲的死究竟如何,也是一个问题。我们学佛修道是科学的,不是随便讲,该怎么信就怎么信,并不是不信,而是对自己修道应该负责,不能盲目的自欺。
圆悟勤活过来以后,觉得佛学到此时什么用都没有,深深感觉研究学理,不能了脱此事,必须要修持。他对师父表示,要另投明师,走修证的路子。金刚经上说:若以色见我,以音声求我,是人行邪道,不能见如来。而他认为当时念经是声色中求,于是他走了,到当时禅宗很有名的真觉胜禅师那里去求法。真觉胜禅师是悟了道的,名望、道德、修持功夫都很高,圆悟勤去看他时,他正在生病,膀子上生疮,很痛苦,疮烂了,流出血来。圆悟勤一到,向他跪下求道,真觉胜指着疮上流出来的血说:“此曹溪一滴法乳。”圆悟勤一听,得了道应该了生死,结果生大疮。这且不说,流出来的脓血,脏兮兮的,还说是曹溪法乳,怎么不怀疑呢?这就是话头。圆悟勤给他说得愣住了,师父!佛法是这样的吗?这个老和尚一句话都不答,这是最高的教育法,禅宗的教育法,决不答复你,把你围起来打。老师的答案,对你没有用,修道学佛,要自己找答案求证。
圆悟勤找不到道理,只好走了。离开四川之后,他参访的都是宋朝第一流的大禅师,那个时候不像现在,真修持真悟道的人很多,圆悟勤参遍了各处,后来找到晦堂禅师。晦堂一看到圆悟勤,就告诉大家,将来临济一派的道法,就在这年青人身上,等于预先给他授记了。有时候鼓励人也不是好事,这句话使圆悟勤中了毒,他想老前辈都说我了不起,结果就狂傲了起来。后来到了五祖庙,住持是有名的五祖演,比起其他禅师,算是较年青的一个。圆悟勤把自己平生所学的佛学,用功的境界,统统与五祖演讨论。但五祖演却从未许可过他一句。他气极了,不但大吵,连三字经都骂出来了。五祖演说:克勤,你骂也没用,你必须要再生一场大病,寒热交侵,前路黑茫茫的那个时候,你才会想到我这个老头子的话没错,你去吧!
圆悟勤走了以后,到了江浙一带,至金山寺,大病来了,他把平常的佛法,金刚经、楞伽经、楞严经的道理都拿出来;然后把平常用功的境界,气脉、玄关等等也都搬上来,但是抵不住病,更抵不住生死。这一下他哭了起来,才发了愿:假如我不死,立刻要回五祖演那里去。总算后来病也好了,立刻回去对五祖演说:师父,我销假回来了。五祖演很高兴,也不问他是否生过病,只叫他去禅堂,一方面当他的侍者,正式用功以外,一方面也可以出入方丈室,伺候五祖演。
这里有个问题:传记记载得相当清楚,他很用功,也有许多境界,平常打坐也放光,也动地,俨然得道的样子。但这是不算数的,一到了死关,六亲不可靠,父母儿女也不能替代你,什么钞票、地位也救不了你,黑茫茫的,阿弥陀佛也救不了你,想念佛都没力气了。当你鼻孔加上了氧气罩,那时,你抵不抵得住?平常佛法讲得天花乱坠,这时却没有用了,这个事实是真的,他到了这时才回转来。圆悟勤一生得力处,就是几场大病。不要以为我们现在还年青,体力、精神还好,有一点境界,有一点功夫,又会搞佛学,又有一点思想,但这些都没有用的,到了那个时候来不及了,只有哎哟哎哟叫的分。
那时的圆悟勤,起码已有十几年的用功,佛学也通,功夫也不错,自己也认为悟了,结果大病一场,差一点过不去了。还有一个问题,真觉胜老和尚的曹溪法乳,这个话头一直挂在圆悟勤心里,没有解决。再说这个道究竟是唯物的?还是唯心的?说气脉通了你就得定,那是唯物的;没有这个身体的时候,气脉依何而来呢?如果气脉通了就是道,那修个什么道?那是唯物的。如果说一切唯心造,那我们坐在这里,要它任督二脉通就通,结果想它通,它还是不通,这又怎么唯心呢?若说功夫要慢慢等待,等生理自然的转化,那不是唯物吗?如果是唯物,那还叫修道?这些都是问题,如果你认为气脉搞通了就是道,那时玩弄生理感觉,与道毫不相干。
有一天,圆悟勤的机会来了,有个提刑(官名,等于现在的最高法院的首席检察官)是位居士,来看五祖演,问佛法心要,五祖演禅师对他说,你曾读过香艳体的诗吧?我问你,唐人有两句香艳诗:
频呼小玉原无事 只要檀郎认得声
这诗出自唐人笔记霍小玉传,古时候小姐想通知情郎,没有机会,故意在房里头叫丫头的名字,实际上是叫给心上人听的,表示我在这里。和尚讲禅,讲到这里去了,而且只提这两句,那位提刑就悟了。
我们念金刚经也是呼小玉,念华严经也是呼小玉,频呼小玉原无事,通过经典我们要认识这个,现在讲课也是“频呼小玉原无事”。
这位提刑悟了,当然,悟有深浅,五祖演对他说:“达到这里,还要仔细参。”讲这段话时,圆悟勤刚进来,看到师父在接引人,便抓住机会,在旁边听。这时便接上问:“这位提刑就这样悟了吗?”五祖演说:“他也不过只认得声而已。”换句话说,懂是懂了,不过只有一点,没有彻底。圆悟勤再问:“师父,既然只要檀郎认得声,他已认得声了,还有什么不对呢?”
说到这里,插进一段话,关于楞严经观世音菩萨圆通法门,文殊菩萨赞叹说:此方真教体,清净在音闻,欲取三摩提,实以闻中入。娑婆世界的教体,修道成佛的最好方法,就是以观世音菩萨音声而入道。所以修观世音法门的人,都在听声音,如念南无阿弥陀佛,自己回转来听声音,还有些人放录音带来听,然后再找动静二相了然不生,结果越找越不了然,因为这不是真正的观音法门。
翻开楞严经来看看,观世音菩萨讲自己从闻、思、修入三摩地。什么是闻?佛说法,我们懂了,因声而得入,听到、听懂这个理就是观音,理还要研究就是参,就是思。把理参透了,加以修持,才进入观音法门。谁说光是听声音啊?佛学也告诉你,声是无常,声音本来是生灭法,抓住声音当成道,怎么能证果呢?观音菩萨的法门,都被我们糟踏了,他明明告诉我们:从闻、思、修入三摩地。结果大家都不用正思惟,光去听,等于圆悟勤这时要怀疑的问题。
五祖演眼睛一瞪,问他:“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庭前柏树子。聻!”圆悟勤给他这一喝,魂都掉了,然后回转身就跑。这个时候很妙了,用功没有得到这个经验,是不知道的。这时候,真是茫茫然,自己的身体也忘掉了,他回身就跑,一路跑出来,跑到山门外面,看到山门外面一群野鸡停在栏杆上。这个小和尚咚咚咚大步跑出来,野鸡一听到声音,就展翅飞了起来,听到野鸡的鼓翅声,圆悟勤真悟了便说:这岂不是声吗?不过悟了以后,还有一大段功夫路子要走,悟了以后还是要修的。
圆悟勤写了一首悟道偈子,呈给五祖演,也是香艳体的。这也是个话头,他们师徒本来都是戒律森严的,现在都在作香艳体的诗,岂不是犯绮语戒吗?
金鸭香销锦绣帏 笙歌丛里醉扶归
少年一段风流事 只许佳人独自知
五祖演这一下高兴了,说:克勤啊!成佛作祖是一件大事,不是小根器所能谈的,你今天如此,我替你高兴。从此老和尚遇人便说,我那个小侍者已经参得禅了。到处宣传,圆悟勤的名声从此传出去了。
【著录】
在夹山期间,克勤对雪窦重显《颂古百则》进行注释,弟子们把它们记录整理成书,以夹山的别名“碧岩”为题作书名,故曰《碧岩录》。
在《碧岩录》中,克勤紧密联系禅宗的基本理论,把公案、颂古和佛教经论结合起来,为解释公案和颂古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。
克勤在《颂古百则》的基础上,加写了以下三方面的文字:一、垂示,放在每则公案之前,大抵有概括和引入的作用;二、着语,放在公案和重显颂诗的句下,相当于夹注夹批;三、评唱,分别放在公案后和重显颂诗后,对公案和颂诗加以阐释评论。
《碧岩录》问世之后,禅林轰动,褒贬不一。有人对它评价很高,称为“宗门第一书”,并有许多模仿该书的作品陆续问世。也有人反对这种雕饰言辞、舞文弄墨的作法,认为有违直指人心、不立文字的宗旨。克勤的弟子宗杲干脆烧掉了《碧岩录》的刻版,但未能阻止该书的流传。
《碧岩录》是禅宗史上影响很大的一部著作,它的出现并非偶然现象,反映了北宋以后的禅宗逐渐重视佛教经典和本宗的文献典籍,与其它宗派看重文词义理的传统修行方式缩小了距离,此后便演变成禅教合一、禅净双修的趋势。
高宗赐号
宋徽宗政和(1111-1118)末年,太保枢密邓子常上书朝廷,极力称颂克勤的德行,于是宋徽宗赐号“佛果禅师”,诏住金陵(今江苏南京)蒋山。禅僧纷纷慕名前往,晚到者竟然无处容身。
建炎元年(1127),宋高宗赐号克勤“圆悟禅师”,故世称“圆悟克勤”。
圆悟克勤的嗣法弟子达75人之多,其中最著名者为大慧宗杲、虎丘绍隆,并称为圆悟克勤门下的“二甘露门”。
虎丘绍隆在禅学上没有什么建树,但他的法系传承则一直不断。宗杲以后的临济宗传承基本上出自虎丘绍隆一系。
应特别重视的是,克勤在住持夹山寺等地时,应无尽居士张商英和门人的请求,根据禅林的需要,宣讲雪窦重显禅师的《颂古百则》,后经门人记下,汇集成书。因为当时的丛林称夹山为“碧岩”,所以这本书便称为《碧岩录》。
在克勤看来,禅是另一种佛经,是活活泼泼的佛经,禅与佛经本来就是一而二、二而一的。因此,《碧岩录》把公案、颂文和佛教经论结合起来,从禅宗基本理论出发,对疑义丛生的公案一一解释,并加以引申发挥。
《碧岩录》
《碧岩录》是克勤与古代禅师的心灵感应、沟通,于诗一般的语言、石火电光的机锋中,显示活活泼泼的佛禅的生命;也是克勤从生命的本源处流出的悟性、灵性,从生动有趣的故事、行云流水般的讲说中,禅机犀利地跃动。正由于这个缘故,他对公案的解释乃为禅宗界所普遍接受,禅僧们都把它视为最重要的经典,人手一册,朝暮诵习。《碧岩录》成了禅宗的新经典,成为古今公认的“禅门第一书”。《碧岩录》里指出,禅僧不仅重视直觉体验,也重视知性思维的解悟,可说从侧面反映出禅教融合的大趋势。
要了解中国文化,就不可不了解禅宗;要了解禅宗,就不能不读禅门第一书;而要更深刻地理解这部禅门奇书,就可不了解作者的个性、气质及其一生丰富的阅历。
克勤一生七次住持名刹,说法精彩如口唇放光一般,其法语充满诗画意境,而又禅趣盎然,是诗中的诗、禅中的禅,体现了中国文化最高的美学特征──诗禅合一。克勤机锋峻峭的公案、精金美玉的言辞、充满禅悟的体验,都令人拍案叫绝,使人的心灵得到净化,境界得到提升。他那伟大的僧格,正可为现代人的精神指标,导引着追求真善美的人们,一步步走向光明灿烂的佛国,走向纤尘不染的生命源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