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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微草堂笔记,新白话版因果选录9

发布时间:2024-12-06 15:44:12作者:常识
阅微草堂笔记,新白话版因果选录9

86、我在乌鲁木齐时,有一天,有报告说军校王某,被派去运伊犁州的军械,他妻子独自在家,今天已过中午,门不开,叫门不答应,应当有什么原故。因此传令迪化(乌鲁木齐)同知(知府副职)木金泰去查看。破门进入,发现男女二人,同床裸体相抱,都剖腹而死。男子不知哪儿来的,也没有人认识他。查问邻里,也没有头绪,打算作为疑案了结。当天晚上,女尸忽然呻吟,看守惊异,已活过来了,第二天能说话。自己说与男子从小相爱,嫁人后还有私会。后来跟随丈夫驻防西域,男子念念不忘,又追寻而来。刚到门前,就直接引进屋里,所以邻里都没有发觉。想到暂时相会终究离别,于是相约一起死。自杀时痛昏过去,忽然象梦醒,原来魂已离体,急忙找男子,不知他在哪儿。只有独自站在沙漠中,白草黄云,四周没有边际。正在彷徨时,被一个鬼抓去,来到一个官府,很受羞辱,说是虽然无耻,命还没有完,斥令杖打一百,驱逐回去。杖是铁铸的,痛楚的受不了,又昏死过去,等慢慢苏醒,已活过来了。看她的腿,果然是杖痕累累。驻防大臣巴公说:“她已受冥府的惩罚,通奸罪可以不再追究了。”我的乌鲁木齐杂诗有说:“鸳鸯毕竟不双飞,天上人间旧愿违。白草萧萧埋旅梓,一生肠断华山畿。”就是咏这件事。

87、聂松岩说,即墨的于生,骑一头驴去京城,中途在山岗上休息,把驴栓在树上,自己倚靠石头打盹,忽然见驴昂首四边张望,很大口气地感叹道:“不到这地方数十年了,青山如故,村落已经不是旧的样子了。”于本来就好奇,听到驴话跳起来说:“这是宋处宗的长鸣鸡啊(晋朝的典故)。天天骑着它谈话,就不怕长途寂寞了。”于对驴行礼说话,驴啃草不理他,反复开导,约定与它结为忘形交,驴也好像听不懂。于愤怒起来拿鞭子痛打它,驴乱跳狂叫,始终不能说话,最后打断了一条腿,卖给了屠户,于靠步行回家了。这事太可笑,难道是睡梦中听错了?或者是这驴过去世的冤业,有东西凭借它说话,所以激怒人杀它吗?

88、佃户曹二的妻很凶悍,动不动就咒骂风雨,斥责鬼神,邻里街坊,一句话不合适,就卷袖露胳膊,拿两根捣衣棒,高呼跳跃像母老虎。一天趁阴雨出去偷麦子,忽然风雷大作,巨大冰雹像鹅蛋,她已受伤仆倒地上,忽然风卷来一个五斗栲栳(一种容器),落在她面前,她顶起来才不被砸死。难道天也怕她的蛮横吗?有的说:“她虽然暴戾,而照顾婆婆很好,每次与人计较,婆婆呵叱她就乖乖的,婆婆打她耳光,也下跪忍受。”那么遇难不死也是有原因的了。孔子说:“夫孝,天之经也,地之义也。”难道不是这样吗?

89、我的第三女儿,许婚给戈仙舟太仆(官名)的儿子,十岁的时候,在庚戌年夏至那天死了。死前一天,病已加重,当时我在祭坛管事脱不开身,女儿忽然自言自语说:“今天是初八,我应当明天辰时离去,还来得及见到我父亲啊。”问她怎么知道的,她闭目不言。我在初九日祭礼完回家,果然见到她死,死时墙上挂的洋钟,恰好响了八声,这也奇了。(可惜没有遇善知识劝念佛求净土)

90、膳夫(官名管饮食)杨義,粗略认识字,随姚安公在云南时,忽然梦见二鬼带传票来抓他,上面的名字是杨义,杨争辩说:“我叫杨義,不是杨义,你们一定是搞错了。”二鬼都说:“乂字上还有一点,是简写的義字。”杨又争辩说:“从没有见过義字这样写,应当是乂字,误滴一个墨点。”二鬼不能强迫他就算了。同寝室的人听到他说梦话,不是很清楚。不久姚安公退休回家乡,杨随着到了平彝,又梦见二鬼带传票来,这回明明用楷书写着杨義,杨还是不服说:“我已经回北方,应当属直隶城隍管辖,你们是云南城隍,怎么能抓我?”喧闹良久,同寝室的人把他叫醒,杨说:“二鬼很气愤,似乎一定不会罢休。”第二天走到滇南胜境坊下,果然马受惊杨摔在地上死了。

91、我在乌鲁木齐时,养了几条狗,辛卯年我回北京,有一条黑狗叫四儿,恋恋不舍地跟着,赶也赶不走,竟然跟到京城。途中守护行李很严,不是我到行李跟前,就是仆人都不能拿东西。稍有靠近,就像人一样站起怒吼。有一天经过辟展七达坂达(言山岭),共有七重高坡,曲折陡峻,称为天险。车有四辆,一半在岭北,一半在岭南,天已黑了,车不能全部过去。黑狗就独自卧在岭的顶上,左右遥望看护,见到人影就冲下去。我为此赋诗二首说:“归路无烦汝寄书,风餐露宿且随予。夜深奴子酣眠后,为守东行数辆车。空山日日忍饥行,冰雪崎岖百廿程,我已无官何所恋,可怜汝亦太痴生。”记录实情啊。到京城一年多,一天晚上中毒死了。有人说:“奴才们讨厌它守夜太严,所以设计杀害了它,而借口是盗贼害的,想当然了。”我收葬它的尸骨,想为它建坟墓名字叫做“义犬四儿墓”。而且要雕刻我出塞时的四个奴仆的石像,跪在它的墓前,各自在胸口刻上姓名,叫赵长明、于禄、刘成功、齐来旺。有人说:“把这四个奴仆摆在狗旁边,恐怕狗瞧不起。”我就打消了主意。只是在奴才们的住处门上方,写“师犬堂”而已。最初翟孝廉赠给我这条狗时,前一晚,梦见旧仆人宋遇对我叩头说:“想到主人从军万里,现今来服侍主人。”第二天就得到这条狗,我完全清楚是宋遇转生啊。但是宋遇活着时,阴险狡黠,是仆人们的头。怎么作了狗,反倒忠心起来?难道他自己知道因为恶业堕落恶道,悔改从善了吗?也可以算是善于补过了。

92、护持寺在河间府东边四十里,有农夫于某,家中较富裕。一天晚上于某外出,有几个盗贼从屋檐跳下,举大斧头破门,声音丁丁响。家里只有妇女小孩,扒在枕头上发抖,听任盗贼为所欲为而已。忽然家中养的两头牛,怒吼跳进来,用角与盗贼奋勇战斗,刀棒交替乱打,牛斗得更勇猛,盗贼竟然受伤狼狈逃走。原来乾隆癸亥年,河间府大饥荒,养牛的人没有草料,大多数把牛卖给了屠市。这两头牛走到屠户门前,哀叫卧地不肯再向前,于某看到后心中不忍,脱衣换钱赎买,忍冻回家,所以牛拼死保卫也是有道理的。只是盗贼在内屋,牛在外棚,牛怎么知道有贼?而且牛不是矫捷的动物,外门坚闭,怎么能一跳过墙呢?这必定有帮助指使的,不是鬼神又是谁呢?这是乾隆乙丑年冬天在河间府考核官员时,刘东堂对我说的。刘东堂就是护持寺人,说亲眼见过二牛,各自身上有几处刀伤。

93、大学士伍弥泰说,曾在西藏看见悬崖上无路可走的方,在石上有天然的梵字大悲咒,字字分明,不是人力能做到的,也不是人迹能达到的。当时曾说过那山名,是梵音很难记,如今忘了。伍一生不说假话,知道的确不是虚构。天地之大无奇不有,宋儒每当在理上没有的,就断定一定没有,不知道无奇不有,就是理啊。(现在这样的宋儒也不少)

94、我八九岁时,在堂舅安实斋公家,听苏东皋老汉说,河北交河县的某县令,贪污官银几千,让家奴带回去。家奴半途以黄河翻船回报,暗中派他自己的奴仆带回自己家中。奴仆又偷走北上,走到兖州,被盗贼劫杀。堂舅惊讶地说:“可怕呀!这个人做的事,是有鬼神在起作用。鬼神难道必要白天现形,左面悬挂业镜,右手拿着档案,指挥众生,轮回六道,然后见善恶报应吗?这件事就完全等于森罗殿(阎罗殿)上铁制榜牌了。”苏老汉说:“县令不贪污,怎么会被家奴吞没呢?家奴不吞没,怎么会被家奴的奴仆效仿呢?奴仆不效仿,又怎么会被盗贼劫杀呢?这仍然是人做的,不是鬼神起作用。如您所说是鬼神安排,那么县令应该受报,所以派家奴吞没;家奴应该受报,所以派家奴的奴仆效仿;奴仆应该受报,所以派盗贼劫杀。既然是鬼神派遣,被派的人又受报,这不是颠倒了吗?”堂舅说:“这老汉辩才无碍,却不是正理。但记住老汉的故事,也足以在随波逐流中,劝人把握自己。”

95、南宫县的鲍敬之先生说,他家乡有陈生,在神庙读书,夏夜穿背心睡在廊屋下,梦见神召他去,严厉斥责。陈辩解说:“殿上先有几个贩夫睡了,我回避在廊屋下,怎么反而有罪?”神说:“贩夫可以,你不可以。他们蠢如动物,哪里值得计较?你读书,而不知礼仪吗?《春秋》责备贤人,就是这个道理啊。所以君子处在世上,可以随俗就随俗,不必苟且不同;不可以随俗就不随,也不必苟且一样。世间违反常理的事,动不动就说某某做过,不论事情的对错,只论事情的有没有,自古以来,什么事没有,都可以作借口吗?”

96、已故四叔粟甫公,一天去河城探访朋友,见一人骑马飞驰向东北,突然挂到柳枝掉下马,众人围上去看,已昏迷了。约一顿饭时间,一个妇人大哭而来,说:“婆婆有病没药,我走了一天一夜,向娘家借了一点衣服首饰,不料被骑马贼抢走了。”众人指引她看落马的人,这时落马人已苏醒。妇人惊呼说:“正是这个人。”包袱扔在了路边,问包袱中衣物首饰的数目,落马人不能回答,而妇人说的,打开包袱看都是对的,落马人于是认罪。众人认为白昼抢劫,罪该绞死,要送交官府。落马人嗑头求饶,愿把怀里的几十两银,送妇人赎罪。妇人因婆母病情危急,也不愿到公堂打官司,就拿了银子放他走了。叔父说:“果报来的快,没有比这件事更快的了。每一想到这事,觉得时时处处都有鬼神。”

97、齐舜庭,是前面所说过的强盗齐大的同族,最剽悍,能用系绳子的刀,投出两三丈外伤人,他的同党称他为“飞刀”。他有邻居叫张七,齐舜庭一向把张当奴仆看,强卖张的住房扩为马棚,并且嗦使他的同党恐吓张:“不赶紧搬走,就马上有灾祸。”张迫不得已,带着家人仓皇出逃,但不知去哪里,就到神庙祈祷说:“小人不幸被强盗逼迫,穷困无路可走了。”恭敬地立木棍在神前,看它倒的方向,木棍倒向东北,于是一路曲折、乞讨到天津。在天津把女儿嫁给一个煮盐工,帮助晒盐,勉强生存。三四年后,齐舜庭打劫官银的事败露,官兵围捕,齐在黑夜趁着风雨逃脱了。想到他有同党在商船上的,打算投奔逃往海外,白天潜藏晚上赶路,偷瓜果充饥,幸好没人发现。一天晚上,又饥又渴,远望有微弱灯光,近前试着敲门,一个少妇开门后久久凝视他,忽然大叫:“齐舜庭在这里。”原来追捕公文,已急速传到天津,正悬赏通缉他。众盐工听到喊声全都围过来,齐舜庭手无寸铁,只好低头就擒。少妇就是张七的女儿,如果张不是被逼到这里来,而齐舜庭又变换服装,就没有人认识他,当地距离海口只有几里路,就可以扬帆出海去了。

98、王兰洲曾在码头买一童子,十三四岁,很秀雅,也认识点字。说是父亲死了,家境败落,同母亲、兄长投奔亲戚不成,搭船回南方去,行李都典当光了,所以卖身作路费。与他交谈,羞涩得像新媳妇,本来已经奇怪了,等到就寝,竟然脱光衣服躺下。王本意买来供使唤,没有别的念头,但他宛转表达意愿,王也把制不住了。事后,童子趴在枕头上暗暗哭泣,王问:“你不愿意吗?”答:“不愿意。”问:“不愿意为什么主动献身?

”童子说:“我父亲在世时,所养的几个小奴,没有不侍候枕席的。有初来羞愧拒绝的,就用鞭打,说:‘想想买你做什么?如此糊涂!’知道奴事奉主人,本应当这样,不这样,就应当受鞭打,所以不敢不主动献身。”王猛然推开枕头说:“可怕啊!”急忙叫船夫鼓动船桨,一夜追上他的母亲兄长,把童子还给他们,并且赠送五十两银。王心中还有不安,又在悯忠寺拜佛忏悔,梦见伽蓝神(寺庙护法神)说:“你有过改过都在短时间,冥府还没有记录,可以不用干扰世尊了。”

99、河间一妇人性情放荡,但是相貌极丑陋,天天化妆靠在门外,没有人理她。后来她丈夫随着高叶飞当上天长的官后,很受重任,就巧取豪夺,每年有很多银子寄回来。妇人凭借这些钱财,引诱少年,门前就热闹如市场了。后来叶飞受到罪罚,她丈夫偷偷跑回来,却是家财全空,器具用品也卖得差不多了,只剩下一个丑妇,满身淫疮而已。人们认为他不得丰厚的钱财,这妇人就没有失节乱搞的道理,难道不是天道公平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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