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情感之人
有人曰:“学佛人是无情人,打不还手、骂不还口、逢变不惊、遇时不喜,有似不知喜怒哀乐之呆子”。此说余不以为然,余以为学佛人不仅有情感,还是大情感之人。曾闻弘一法师听经文之感人处禁不住悲从中来,于法会上竟嚎啕大哭起来,孰说学佛人是无情人耶?又印光法师见人遗饭粒俱要拾起,受供养之衣却去送与老师;船子和尚为证弟子所悟,不惜翻船落水;鉴真和尚为弘佛法,几欲渡海日本不能,竟致盲目。四师之情,凡愚能比之乎?余以为此四师可做悲圣、慈圣、喜圣、痴圣也。情之一字,但视如何运用,为凡俗之事欣喜若狂或烦恼不已,此为俗情;为众生苦而苦,为众生喜而喜,对待魔王施以忿怒调伏,对待痴子不厌其烦,此为真情感也。故佛家判以俗情之人为俱缚凡夫,怀真情感之人为菩提萨垛,菩提萨垛者,慈悲有情也。
学佛与佛学
学佛与佛学不同矣,其异如干豆腐与豆腐干,非唯名不同,实亦不同矣。
诚然,佛典中知识浩如烟海,上至天文地理,下至工商农业,诸门俱备,此可谓佛学。然佛法非用来欣赏,而是令徒众依教奉行的,故只将佛法用于口头纸上之知解门徒,不可谓其在学佛。今便有自称为佛学者的,将佛法视为一门艺术,称赞其美者犹善矣,更有甚者旨在批评,然批评一生亦未涉及佛法之本身,因其纸上谈兵故。禅宗尝语人曰“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”,余将此语送与佛学者,供其研究,不知他们是否果能将糖中甜、醋中酸之味道出献于大众?学佛者与此不同,视佛法为一切,工作、生活、衣食住行不离于法,念兹在兹,用心体道,非于表面做文章,一切如佛行。上依行论,若以果判,则学佛者可位登佛菩萨,佛学者极至亦不过学问家矣。由冷热想到的地狱
世人凡遇寒天及冻伤,唯怨天尤人,恨不能已,然独何于八寒地狱不惧哉!寒天虽不令人悦,然加一厚衣仍可御之,冻伤虽痛,毕竟只在一时,与八寒地狱比之此苦怎足道哉!若人犯恶而下地狱,此寒岂一二服能抵挡之。又日复如此,无有出期,惧寒者当由世寒而思彼寒,莫造长受此苦之因。凡人至盛夏及受烧伤,或长扇不停,或冷水洒头,或小苦而心生大痛,然独何于八热地狱不惧哉!盛夏虽烈,犹有树荫可遮,有瓜果饮料可解,烧伤虽痛,亦有医药可医,然八热地狱只热无凉,有苦无解,世间之小热怎比其巨烧,何其怖人!余于某夏酷日下打坐,汗如雨下,人劝曰:“何不少休以避酷暑?”答曰:“此酷热现今可避,不知地狱之油锅他日可避否,故不敢少休”。劝学人于夏日思八热,冬日念八寒,修法不存懈怠之心,以此苦我尚恐惧,地狱之苦可想而知,日久定生出离之心也。
人之大患
人之有大患,常好为人师。二人相见,言谈二三句便欲各逞其快,于是你来我往,俱欲为人师。古云:“师者,传道、授业、解惑也”。为人师者,非易事,不仅要头上有口,还要肚内有腹,且须真材实料。然今人多半似墙上芦苇,头重脚轻根底浅;山间竹笋,嘴尖皮厚腹中空,明翰林学士《永乐大典》总编解缙笔下诸公嘴脸尽露矣。反之,一个智慧高深之圣者,因表面过于平易近人,反易被人忽略轻视,大智若愚也。黄念祖老居士曰,昆明莲花精舍首座大师兄,修持极好,此大德曾多度受金刚阿阇黎灌顶,然至今不肯传法,后学之士夸夸其谈,竟超出此公乎?为维护僧宝尊严,汉地学密有得之黄老居士本人,亦多谦抑不做传法上师,更不肯受僧尼礼拜,学子可不慎之乎?昔一高僧,因下错一转语而五百生堕野狐身,先贤尚且如此,今人更应善护口业也。
佛门无嗜好
盖今古之人,均有所好,名人亦不出其外,爱因斯坦好划船、沈钧儒好玩石头、郭沫若喜食湖南地瓜、傅抱石爱酒如命。凡俗之人,有好之必有恶之,是则分别心、执著心有生起。佛门则不然,《金刚经》曰: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“。佛门讲通一切处,又于一切都不执著,大自在也。藕益大师曰:“勿贪世间文字诗词而碍正法!”八关斋戒中甚至规定不可唱歌跳舞看戏,有碍道心,均所禁止。学佛前所学之文艺可做接引众生之工具,弘一法师出家前,虽编众多歌曲,然出家后即摒弃俗务,专心佛事,唯一作曲为1930年同太虚大师合作之《三宝歌》,后法尊法师译成藏文歌词传入康藏。有人谓弘一出家使文学界缺一人才而可惜,余却认为应以佛门多一人才而高兴。佛门无嗜好,于弘师之所做而可见。有谓释迦之有嗜好为说法,余却不以为然,汝不闻其有云:“四十九年未曾讲说一字”乎!
此三篇俱见《资州佛教报》,乃应该报主编之约而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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